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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闪躲,一颗一颗树被击倒。

陈伟拿着法器,嚣张而来,这次身后是更多的道士。

「那女鬼呢?」

我扶着树,精疲力尽,还没喘气,被他一脚踢到在地。

「问你话呢,聋了?刚才不是挺神气的吗?」

「等老子一会儿抓到那个女鬼,再好好收拾你这个废物!」

他又连踢我好几脚。

我始终说不知道。

她还在我身体里休眠,陈伟要是知道了,指定把我带走。

要是不说,或许还不会被带走。

「呵,你以为不说,我就没办法对你了?」

陈伟指挥身旁的保镖,「挖个坑,把他埋了,还敢跟我耍心眼,嫌命长了!」

其中一个道士说,「陈少爷,这女鬼似乎挺在意他的,罗盘显示她就在附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怕什么?刚刚那只是意外,这次咱这么多人。」

我趁着空隙,准备爬起来跑路。

刚站起身,陈伟一脚揣在我的腹部,我顺势往下倒,刚好倒进保镖挖好的坑里。

身上的嫁衣大敞开。

「陈伟,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犯法的!」

「你一个对社会毫无贡献的废物,留你在世界上只能是浪费资源。」

一抔土一抔土身上,我又痛又难受,绝望至极,只好开口。

「我想起来了,她在......」

「在他身体里!」

「什么?」

陈伟顺着道士罗盘所指,果真看见我的胸口出显露出不寻常的红光。

「好啊,原来在这儿!把他杀了,把女鬼逼出来!」

「你杀了我也没用,只有她自愿出来才能出来,并且我要是死了,她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你!」

陈伟看了眼道士,确定我说得话是真的后,不甘啐了口,「把这废物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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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将我绑了起来,一路拖拽到山下,塞进后备箱里。

隔着后座,我求爷爷告奶奶试图唤醒宋鸢,她却纹丝不动。

等她自己醒来,我已经被陈伟穿肠了!

前座上陈伟的声音传来,听得我心惊胆战。

「现在怎么做?不会真要等着那女鬼自己醒来,直接杀了不行?」

「少爷少安毋躁,就算这女鬼醒来了,看见我们人多势众,估计也不会轻而易举出来。」

「那你说该怎么办?」

「她不是把他当做自己的相公吗?我们只需要折磨他,把她逼出来就好了。」

说着,那道士转过头阴恻恻盯着我。

我咽了咽口水,「其实,我和她不熟。」

汽车一路行驶,天终于大亮时,拐进了一座阴森森的大宅。

保镖将我从后备箱拉扯出来,长时间的颠簸我的神智已经有些恍惚。

一路拖拽到地下室,被一桶冷水泼醒,睁开眼,就被陈伟迎面踢了一脚。

疼痛使我蜷缩成一团。

「等等!你这样做,没有用,我根本不是她的相公......」

「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是怕死。」

几个人将我抬了起来,锁在架子上,我勉强撑起笑容。

「陈伟,好歹多年以前灵山派和天山派同属一脉,论辈分,我还是你师哥......」

砰!

一脚落在我的腹部。

「痛痛痛!他奶奶的!陈伟,你们天山派自诩正道,这样对我一个普通民众,你就不怕曝光之后门楣发臭吗!」

「呵呵,李承洋,你可不是什么普通百姓。」,陈伟拿起架子上挂着的鞭子,「两千年了,魔尊的封印师祖们年年加固,却被你一个废物给解开了,你能耐大着呢。」

一鞭子狠狠落下,我痛得乱叫。

「什么魔尊!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真的只是碰巧路过!」

「你以为我会信?两千年之前,魔尊为了一举私欲与天界大战,害得三界大乱,先辈们舍弃性命合力才将它封印在万尸山上!现在魔尊再度现世,天下必将大乱,你作为罪魁祸首,死一万遍都不足惜!」

几鞭子下来,我疼得几乎晕厥。

但很快又被冷水泼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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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折磨一天一夜,身上鲜血淋漓,奄奄一息,嘴里一直在说。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魔尊......」

终于,胸口一股热意,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在快速发红,发烫,是宋鸢醒来前的征兆。

陈伟见此,狠厉一笑。

「把蛊虫拿来。」

保镖立即拿着一个盒子,盒子不过巴掌大小,打开瞬间,一股阴邪气息冲撞开来。

一条肥硕,深褐色的蛊虫正在缓缓蛄蛹。

一个保镖死死禁锢住我的嘴巴,强行将这玩意儿塞进我的嘴里,一股滑腻的感觉直冲喉咙,胃里一阵翻涌。

这东西很机灵,迅速钻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鼓起小包。

「你给我吃了什么!?」

「魔尊刚复活,魔力不稳,只有先乱其心道,才能一举击破,这个,则是让你乖乖听话的蛊虫。」

音落,我的身体里钻出宋鸢阴冷的声音。

「尔等鼠辈,竟敢趁吾休憩,伤吾相公!」

「醒的刚刚好,我正和你相公商议怎么把你逼出来封印呢。」

「同样的花招,还想再骗吾!」

「不信,你可以亲口问他。」

陈伟一脸自信,轻瞥我。

「相公,这个毛头小儿一定又再骗鸢鸢对吗?相公不会伤害鸢鸢。」

我刚想说话。

蛊虫迅速啃噬身体,疼痛难忍,牙齿打颤,宛如地狱般的折磨。

宋鸢还在问。

「相公,你怎么不回答鸢鸢?」

陈伟冷笑,「李承洋,你该说什么?」

「我......我......」,唇齿溢出鲜血,我不受控制地张开嘴,「我......对对,我要封印你......」

「魔尊,听到了吗?」

「不可能不可能,相公,你一定是在骗我......」

我环顾四周,所有道士已经准备好法器,天罗地网,只待宋鸢出来。

我说不出话,蛊虫疯狂啃噬,神经爆裂,痛不欲生。

胸口越来越滚烫,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宋鸢扒开那条口子,宛如地狱里走出的罗刹,嫁衣如血,双瞳血红。

「骗吾者,皆死!」

9

一瞬间,所有器灵成魂,朝着宋鸢径直涌来。

她一手撕一个,但耐不住太多器灵,四面八方,一次一次,穿透她的身体。

上方早已准备好的天罗地网,此刻骤然落下,一座大山将宋鸢压在地上,她喷出一口血,双手死撑,目眦欲裂。

「吾定会让尔等为此付出代价!!」

「还大言不惭呢,魔尊大人?」

陈伟嚣张大笑,手中拿着一个类似于莲花的塔,外层灵力盛开。

「这可是老祖的老祖倾力两千年才打造出来能让你彻底灰飞烟灭的法器,本来还需一百年才能完工,但你现在心魔袭心,魔力大不如从前,这法器对付你绰绰有余。」

他张开手。

莲花塔飞上天罗地网,瓣瓣绽开,每一瓣落下,天地浩荡,穿刺宋鸢被压住的身体。

方才的震动将我身上的束缚震烂,我痛晕过去,睁开眼时,见到的则是宋鸢七窍流血,快要烟消云散的画面。

她望着我,泪光闪烁,声音虚弱。

「相公......」

一瞬间,手中的戒指开始发烫。

「不要......不要......不要!」

我不顾一切冲过去,法印穿透身体,我紧紧抱住宋鸢快要消散的魂体。

「啧啧啧,真是深情,那就全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吧!!」

我护住宋鸢,莲花瓣宛如巨山一次次落在我的后背上,我撑不住倒在地上,呕出一大片血血,双目一片血红。

「宋鸢,快跑......」

「相公!凌渊!不要离开鸢鸢!」

凌渊是谁?

是她真正的相公吗?

宋鸢的眼泪一滴滴落下,砸在戒指上,一阵强烈的光破开法印。

「是空间术!快拦住他们!」

陈伟慌乱冲进法印,然已经空荡荡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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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疼!!」

我是被疼醒得。

睁开眼,自己正倒在郊外,宋鸢爬在我的身上,抬起头,满嘴鲜血。

而我的腰部,有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

她咬得。

「相公,你醒了!」

「我救你,你竟然吃我!」

「喔,你说这个吗?」

她在我愤怒的目光中,伸手从血口子里抓住那条蛊虫,「鸢鸢帮你将它抓出来了,以后,相公就不会痛了。」

我倒在地上,疼得喘不过气,「那也不用这样啊!」

「对不起,相公。」,她赶紧动用魔力帮我修复伤口,才刚刚一半,便吐出一口血。

「你怎么了!」

她倒在我怀里,蹭了蹭,「受点小伤,不要紧,相公,我好困,想睡觉了。」

音落,她又钻入我的体内了。

我这才想起她在地下室差点灰飞烟灭,关键时刻,是什么救了我们来着?

食指上传来一阵烫意,我低头看去,正是那枚封印宋鸢的戒指。

地下室时,陈伟想将这枚戒指摘下来,但怎么也摘不动。

我轻轻一拿,拿了下来。

借着月光转动一看,里面竟然刻着一行小字。

【唯愿吾妻宋鸢平安顺遂】

刚刚救我们的还真是宋鸢的相公。

我记得宋鸢似乎叫他凌渊。

「凌渊,你在里面吗?你故意把宋鸢封印在戒指里,是为了保护她对吗?」

「还有,宋鸢说这枚戒指只有她相公能戴,是不是证明,你是我的前世?」

戒指毫无反应,空旷郊外,只有我略显傻的问话。

我又将希望寄托在宋鸢身上。

「宋鸢醒醒。」

「唔,相公,怎么了?」

「凌渊是你相公吗?」

「什么凌渊,我不知道,我好困,相公,你别再吵我了。」

我只好闭嘴。

环顾一眼四周,这里暂时安全。

现在我受着伤,宋鸢也在养伤,只有等天亮,才能想办法下山。

身上伤口发炎,头昏眼花,我靠在一旁,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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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荒的,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宋鸢,她穿着初次见面的那身红嫁衣,站在黑漆漆的悬崖边,提着一把剑,剑身上满是鲜血,一滴一滴。

她的表情很奇怪,冷然又悲戚。

「我来嫁你了?」

嫁谁?凌渊吗?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纵身一跳。

我不顾一切想伸出手抓住她,猛然睁开眼,夜中还散发着燥热夏日气息,后背却一阵冰凉,额头上也冷汗涔涔。

于此同时,一阵强光从天而降,我飞快闪躲到一旁。

抬起头,天色异样,血月当空。

「陈少爷,找到了,在这里!」

巨大的气流压下,身上愈合的伤口又裂开。

陈伟带着那些道长,再一次出现。

这一次却明显不一样。

只见各个道长划血成符,天地之间,血云转换,砂石飞滚。

陈伟就半跪在那道血符中间,表情痛苦而兴奋,后背上的衣服开始破裂,皮肤上的血管狰狞浮现,形成一道诡异的符咒。

「天山派第十七代传人恳请借用老祖之力,斩杀魔尊,匡扶正道,保佑苍生!」

他缓缓站起身,神情癫狂。

「魔尊,你的死期到了!」

一个巨大的身影,踩着陈伟的后背,爬了出来,气势磅礴。

我明显感觉到脚下地面晃动。

下一瞬,宋鸢从我身体里钻了出来。

「天山老儿,今日吾便毁了你所谓的正道!」

「哈哈哈哈,魔尊,你真是一如既往狂妄!众位仙神归位!」

周遭的道士发出惨叫,身体漂浮在半空中,身体被天山派放各大老祖占据,沦为容器。

「天山老儿,这些破道士可是活生生的人,这就是你所谓的正道。」

「除祟诛魔,自古总要有人牺牲!」

「满口仁义道德,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最是虚伪!」

天山老祖围成一团,声音响亮。

「魔尊,休要胡言!」

「两千年前,让你侥幸逃过一回,今日就是你的真正死期!」

宋鸢飘在半空中,三千青丝尽散,邪魅猖狂。

一瞬间,诸多攻击天女散花般猛烈袭来。

她一直强撑着挡在我面前,眼中开始流出鲜血,最终膝盖狠狠砸在地上。

可她仍旧冷笑,「自诩光明磊落的天山派,也只会趁着本座旧伤未愈,血月日最虚弱的时候下手了。」

为首老祖被激怒,怒吼,「宋鸢,你包庇藏匿天山派重犯凌渊,犯下大错,今日我等不过是替天行道!」

「哈哈哈哈哈,错,我与凌渊何错之有,只不过你们天山派的人接受不了神君堕入魔界,怕地位受到威胁,所以赶尽杀绝罢了!」

「住嘴!!」

天山派的人皆被戳中怒火,掌心捏诀,琴音似刀刃,一波皆一波,屏障慢慢缩小。

宋鸢的七窍开始流血,面如白纸,回过头倒在我怀中,摸了摸我的脸,「相公,其实你是凌渊转世,我死后,你只需向他们认罪,说自己不知事情真相,被我蛊惑,他们向来虚伪,表面上定会放过你,到时候你再......」

「笨蛋,怎么可能?」,我贴住她的脸颊,「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我将她放在地上,把佛珠戴在她的手腕上。

净尘曾说我大祸将至,这个佛珠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想来竟是真的。

现在我把佛珠给宋鸢,希望能保住她一命。

「相公......」

我站起身,眼看着一道强烈的攻击袭来,我伸出戴着戒指的手,对准那道攻击。

「那个凌渊,如果我真的是你的转世,那么请给我力量,让我保护好她。」

视线彻底变白前,我听见宋鸢撕心裂肺的叫声,「李承洋!!!」

哎,终于不是相公了。

10

头痛欲裂间,一股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中。

那是一段两千年前的往事。

天山派仙尊凌渊下凡历劫时和魔尊宋鸢日久生情,但天山派和魔界向来水火不容,更别提还是魔尊和仙尊。

凌渊为此剔去仙骨,甘愿堕入仙界,成魔,只为和宋鸢在一起。

天山派对两人进行追杀,凌渊神陨,宋鸢留有一缕鬼魂,被封印在戒指中。

所以,我即是凌渊,凌渊即是我。

「喂,小子,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吗?」

我睁开眼,自己站着一块纯白之地,周遭飘荡着绿色的幽光。

眼前站着的男人身型魁梧,穿着白色长衫,虽然是和我一样的长相,却英俊潇洒许多。

「这是戒指内部,你是......凌渊!!」

我扑上前,死死揪住他的衣领,目眦欲裂,「你又保护她多好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怎么可能被封印两千年,现在能不能活又是个问题!!」

他苦笑一声,「我也不想啊,可天山派那群老家伙过于狡猾,我明明已经答应剔去仙骨,从天山跳下去,甘愿沦为一个废物,他们还是不放心,害怕我的孩子出生后威胁到他们,无法控制,我和鸢儿......」

「闭嘴,你不准叫她鸢儿!」

「宋鸢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气得牙痒痒,挥起拳头和凌渊厮打在一起。

最终,我鼻青脸肿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凌渊一脸淡定,居高临下,「我知道你其实不是气我叫宋鸢鸢儿,而是气我让她在戒指里苦苦等了两千年,那么,这次,替我保护她一次吧。」

「你呢?」

「我的神魄早已随着时间推移消逝殆尽,所剩时间寥寥无几。」

「那你之后......」

「冥冥之中天注定,以后,她就拜托你了,去吧!」

我再次睁开眼,白光再现,这一次,我却将它挡了回去。

我看向自己的掌心,灵力汇聚,身体里涌现出一大股力量,身体不自觉飘上空,盔甲在身体里重新组装,合体,一把剑从很远的地方飞来,稳稳当当落在手中。

那是一只全然陌生,又无比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我曾无数次拿起过这把剑。

「那是......那是仙尊的剑!!」

「仙尊活过来了!」

我将剑抗在肩头,冷冷凝视这群瞬间慌乱起来的虚伪小人。

风声为我鹤唳,披肩红色高扬。

我轻嗤道,「喂,小老头儿们,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魔尊的相公,李承洋,现在,轮到我替我媳妇儿报仇的时候了!」

一刀劈下,万石巨开,天地之间,浩然动荡。

又将是一个不朽的传说。

11

净尘赶到的时候,我正在替宋鸢疗伤,她昏迷了。

地上散落着各种法器碎片。

净尘眼花缭乱,兴奋大叫,「这个值钱,这个也值钱!哦哦哦!这个最值钱!」

我没抬头,剑飞到他的脖颈上,吓得他浑身一震。

「有话好好说,我真的已经在赶来了,只不过晚了一步而已。」

「你是故意的吧,你早就算到她的身份,也知道天山派会围攻我们。」

净尘轻轻将剑推开,「咳咳,知道是知道,不过这就是命,就算我告诉你又怎么样?该经历的都会经历,这是你的劫数。」

「如果不是我发现戒指秘密,或许早已碎成齑粉。」

「放心好了,冥冥之中天注定。」

我抱起宋鸢,天边正升起太阳,朝着我们走得方向,照出一条康庄大道。

「真好真好!现在天山派那群伪君子都没了,灵山派终于可以发扬起来了,老夫再也不用在江湖中照样撞骗了!」

净尘絮絮叨叨的声音甩在身后。

阳光照在宋鸢的脸颊上,她缓缓睁开眼,眼神迷茫,声音虚弱。

「相公,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一个不被世俗定义的地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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